不言寺

因为合作工作室变动（为了本子质量我真是呕心沥血可我就是希望它棒棒的嘛），本子的预售时间会推后至三月下旬。希望大家耐心等待哈！

Eduardo望着书房沉重的橡木门。那正散发出一种浓郁的香料气息，是长年累月伴随的主人读书时点燃的熏香味道沾染上的，在他记忆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抑制住拔腿就跑的欲望，此时Alex正在身后望着他。Eduardo扣了扣门，面上平静，再过几秒，他推门进去了。

Eduardo看见他的父亲伏在厚重陈朴的书桌后，手上拿了一本《邦斯舅舅》。老萨维林对声音没什么反应，至少他的视线没有从几十年珍藏本那发黄的书页上移开。

“父亲。”Eduardo轻声唤了一下。他的双手交叠在身前，实际上Eduardo正无处安放他的手，这有些丢人，当他承认自己开始紧张了，但他的掌心确实在这个沉默的房间里逐渐泛起潮湿。

 

此刻Mark正坐在Tina面前的沙发上，两人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在开始的二十分钟里没有人戳破这场谈话的真实目的，他们谁也不先将话题挑明。

Mark倒不是在逃避，他乐于装傻或等待，但不意味着Tina也是相同的心态。

在Tina轻轻咳了下，将茶杯放到面前，大家闺秀的端庄态度显露在她坐正的姿态时，Mark马上明白，对峙要开始了。

“Alex向我保证会将Dudu和孩子带回家，没想到扎克伯格先生会跟着一起来。”

Mark说：“萨维林夫人，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这很不礼貌。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Tina温柔但并不友善，“再者称谓只是一个代词。”

Mark停了下。他一向讨厌起时间在这样的彼此猜度里被浪费掉，如果一定要有那么一场争执，哪怕是撕破脸，也让它快些来吧。

“我不会离开Eduardo的。”

Tina挑起了眉，这个动作有些像Eduardo。她讶异地微笑：“我以为你会有些新奇的说辞。难道接下来我要写一张支票给你吗？扎克伯格先生？你可是亿万富翁，我付不起这个价钱。”

“我知道您的意思是什么，让我们直接谈谈吧。”讲这话时Mark的脸不再柔和了，Sean曾在背后形容他此刻露出的这种表情像是“死猪肉”——Mark在硬邦邦的拒绝别人但又试图不让自己与对方发火，讲真他真的弄得很糟糕。

“您的儿子，Michelle Saverin先生曾经让我离开Eduardo。他当时成功了，可是之后我后悔了。”Mark如实地坦诚，“我承认我确实自私，但我要说，我永远不会抱着‘为了wardo好’的目的离开他。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永远不会。”

“因为这太愚蠢了，抱着为了爱人好的心态而离开他，我做过一次，而wardo告诉我这是错的。所以我不会犯第二次。”

 

Tina问：“即使你知道你只会带给他伤害？”

 

Mark这一瞬间的表情很难受，但几秒的空白后他就调整了过来：“我不想忤逆您，萨维林夫人。”

“您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Tina。”

Mark张了张嘴，Tina知道他不是为了称谓而踌躇。

“我不会跟您讲我很爱wardo这样的话，”Mark咽了咽吐沫，他轻轻地说：“但我要说我会尽全力去照顾他，在我剩余生命的每一天。”

Tina缓慢摇头，她的眼神清明：“这样的誓言我听过太多了，恕我直言，它平凡而庸俗。”

“重要的不在于言语的心意，要看一个人怎么做。”Mark调整了过来，他对Tina说：“我相信萨维林先生当年站在您父亲面前，也不会说出多么富有新意而精彩的话来，但您的父亲最后同意了这桩婚事。最重要的是，您相信他。”

再翻出旧账的同时，Mark的语气非常诚恳。

Tina为这个盯着他看了很久。

过后这位端庄美丽的夫人岔开话题：“为了今天这一刻，扎克伯格先生恐怕是把我们的家族史都烂熟于心了吧。”

“总是要用点心的。”Mark有些无措，面对Eduardo的长辈他还是太青涩了些，人情世故本来就是他的弱项。Mark审慎运用了一些心理学的原理，又很怕陷入当局者迷的地步。

Tina重新端起了茶杯，她看着袅袅的雾气，出了片刻神。

 

Mark在这段时间里十分不安，于是他再次决定主动出击。

“我想向您询问一件事，关于Eduardo的家族戒指。”

Tina轻笑了声。饶是Mark主动提及自己的软肋，此刻脸色也微微发白。

“Eduardo自己主动把戒指还给了他的父亲，”Tina叹了口气，她审视着Mark的脸，“你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倔强，多么容易钻牛角尖的孩子。”

Mark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知道。”他的眼神有些空，很快又重新聚焦：“我想知道，萨维林先生是否把家族戒指传承给了他人？”

“当然不会。”Tina如实回答：“像我们这种家族，在选择家族戒指的传承者时是非常谨慎小心的，那又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可以作为奖惩随意分给每个孩子。”

Mark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因为那枚戒指对Eduardo很重要。”Mark一字一句地说，从Tina口中得知的事情似乎让他放松下来了，Mark甚至笑了下。

“您的儿子，Alex先生用这枚戒指让我找到了wardo。现在想想可能他还做了许多，虽然他的本意是为了让wardo解开心结，而且他也很想让我们分开，但我还是非常感谢他。”

 

Tina感觉到了Mark话里的自嘲和由衷的感激。

在她的心里Mark是一个唯我独尊，受不得丝毫冒犯的人，他有着每个天才不可一世的毛病。然而此刻Tina看到了另一面，但这不意味着Mark是否温和良善，也不意味着Tina的判断是错的。有一种回答可以解释，就是在面对与Eduardo有关的事情，Mark的底线是可以放低的。

Mark可以变得通情达理，可以稍微的放下强烈的自尊，甚至可以做出一些让了解他的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为此Tina犹豫了一下。

“Alex是个好孩子，他非常疼爱他的弟弟。”

“Michelle先生也是，我的意思是，他们都非常疼爱wardo，他们对他很好。”

Mark说话的笨拙让Tina笑了。

 

“看来我们今天的谈话不会有什么结果，”Tina平静地指出，“鉴于您非常的坚持。”

Mark坐的更直了，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是的，我要说，如果想要我们分开，从我这里入手是没有用的，任何人都没有用。”

他那种张狂的心态隐隐显露了出来，这是一种哪怕上帝或撒旦来了也保不住Eduardo，我就要他的姿态。这种姿态让Tina觉得幼稚而好笑。

于是她提醒Mark：“我是他的母亲，他很可能会听我的话。”

“可以。”

“什么？”

Mark的视线离开Tina的脸，他看向挂在墙壁上的一张相框，那里是萨维林家的全家福。他注视着那上面Eduardo微笑的脸。

“我是说，可以。您可以去劝说wardo离开我。您说的对，他到底是您的儿子。但我要讲的是，只要wardo还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放弃他，我永远不会在他离开我之前离开他。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将一个错误犯两次。”

Tina短促地笑了下。她手里的茶杯盖盖上杯身，一声脆响。

“很感人，若他离开了你呢，扎克伯格先生？”

“那么我会认命。”Mark看上去没有一丝挣扎，在他的心中这个想法经过不短时间的思量与打磨早已成熟，“如果wardo发现他不再爱我，或者他根本没有重新爱上我，我会放手，这是由wardo决定的。我只是，我希望他是快乐的。”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我犯过太多太大的错，或许根本不值得被原谅。”Mark语气坚定，眼神认真：“我可以决定我自己，但我无法控制wardo。说实话，认清自己不值得被爱是个很艰难的事情，但至少现在wardo是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在Mark离开Tina的私人会客厅之前，他对这位夫人微微鞠了一躬。

“请您相信我，我像Eduardo每一位家人一样，希望wardo得到幸福。”

 

Eduardo从书房出来，他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表情是迷惘而怅然的。

Alex站在不远处的裱花窗框处，他看着Eduardo一步步走近，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Eduardo看上去没有什么心思去打开它，他的语气沮丧，“我们甚至没有说话，你知道吗。我觉得父亲还在怪我。”

Alex看了他一会儿，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为什么不把这袋子打开呢？”

Eduardo低叹了口气。他打开袋子，看见几张纸。Eduardo翻了下，愣住了。

 

Alex一直告诉他要打开袋子，但此刻并未过来看纸的内容。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老萨维林先生的想法。

 

这几张纸是Eduardo曾亲手交给父亲的，关于股份与钱的转让书。它们被保存得非常完好，不见一丝皱褶，好像在几年的时光里被压入了某处再不忍翻看。

签名处依旧只有Eduardo自己的名字。

 

“父亲早就后悔了。他又怎么会怪你呢？他从来不曾怪过你。”

Alex告诉Eduardo，所有他所能窥探到的他们父亲的心思。

“父亲曾对我说过他为什么要这些股份。因为他觉得你必须要争这一口气，告诉扎克伯格你不是能用完随意就能丢弃的，这关系到以后所有你的合作伙伴对待你的态度，甚至是你的前途。”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操之过急，反而伤害了你。”

 

Eduardo垂着头，他看起来是伤心而后悔的。这是因为长达数年的相爱的人都在无意中伤害着彼此。

 

“从来不是钱的问题，你和扎克伯格，父亲与你，Dudu，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一点了。”Alex的声音在继续。

“就别怨恨父亲始终不说出口了吧，你要知道，现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今天你带扎克伯格回家，哪怕日后你想要和他在一起，甚至在家族城堡里结婚，父亲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他被你吓怕了，不然今天他怎么会不拿起枪把扎克伯格赶出去？”

“他生怕你再次生气，一走又是好几年。”

 

最后Alex把纸袋拿过来，捏了捏，笑了：“里面还有东西。”

 

是那枚家族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