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寺

孙悟空拿着糖葫芦回来时，已是半夜。
他推开空虚的房门，见那清瘦的背影跪在房屋中央。
孙悟空眼神一紧。
空虚在跪一尊佛。

空虚不回头，轻声，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孙悟空进门，将糖葫芦向空虚晃，哄道，我给你买糖葫芦回来了。快来吃。
他伸手要扶空虚起身。
空虚好像被定了身，一动不动。

孙悟空脸色由青变白，此时若是有人见到，定会被他一脸恶相吓得夺路而逃。

空虚徐徐道，佛普度众生，化解一切罪恶怨障。

孙悟空问，什么是罪？什么是恶？

空虚缓缓抬脸看向佛像，他秀美的脸煞白，眼神空洞。

违背人间秩序是罪，扰乱众生安宁是恶。

哈哈哈，孙悟空仰天大笑。
屋外突然一声闷雷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这人间秩序，从不在我眼中——
佛，不能度我！

空虚心中闷痛，一股浊气冲击心肺，身向前扑，一口鲜血喷出！

与此同时，高僧从内帐冲出，孽障！

孙悟空冷冷看向附在地上的空虚。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是我错以为你与普通俗人有别。

高僧愤怒至极，脸色青白。

孽障，是你取他阳气，毁他佛缘！

孙悟空长啸一声，闪身躲过高僧一击，一把玄铁棒已然执在手中。

你们称我为天下第一魔头，我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岂不是有违你们期望？


这城池内，这天晚上风雨大作。城池外，夜色静谧和宁。
城内居民纷纷躲雨在家不出，只听有做生意奔波的说，好像空府内乒乒邦邦，好生热闹。

这夜里，空虚倒在地上，看着那人跨过高僧的尸体，一身血腥，不紧不慢朝自己走来。

孙悟空伸手抓住空虚的下颌，轻松将其从地上提起。

他紧贴着空虚的耳朵，发觉空虚身体冰凉，微微发抖。

高僧死了。孙悟空轻声说。他看见空虚痛苦地闭上眼睛，漆黑簌长的睫毛轻轻抖动。

别怕，孙悟空一字一顿说，我会好好报答你过去的照顾，和我今晚的待遇。

他提着空虚的后领，仿佛入无人之境，自风雨中离开了空府。

这一夜过后，空府人心惶惶。
小公子不知所踪，高僧莫名暴毙，死状惨烈。

这一夜过后，花果山猴声鼎沸，欢庆如同过节。
它们的大王回来了，如从前般气宇轩昂。
还带回来一个人。
这人苍白病弱，是被拖拽进来的，白衣上沾了泥土污渍。但当他抬起头，花果山上下一时寂静。
他五官精致，外貌秀美，漂亮得……就像是一个玩具。

花果山为迎接孙悟空归来，流水席大摆三天三夜，广邀天下妖友。


虚空双手被高高吊起，双腿在地上，这洞穴内阴冷潮湿，起初腰部以下又酸又麻，一夜过后再也没感觉。
他垂着头，如同濒死的鸟。
胸腔里撕裂的痛意让空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石门大开，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人。

空虚眼睫动了动，并未睁眼，只道，你来啦。

孙悟空面色冷肃。